第56章 第 56 章_走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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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第 56 章

  贺年二话不说,立刻反手把开了一半的车门关上了,表□□言又止:“严总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这家店最近在南溪苑那边开了一家,我们吃那个行吗?”他说了个店名,是两人之前出差时一起去过的百年老店。

  提到这里,严锐之也想起上次的事。

  贺年排了一上午,找了各种方法就是想让自己过去。

  那时候自己只觉得这人挺麻烦,但最后居然也没拒绝。

  毕竟也算是有共同回忆的地方了,严锐之没什么意见:“也好。”

  “可是我想先挑点礼物。”

  “而且你真的别有什么顾虑,我妈说了就是寻常吃个饭,不要带什么礼物的。”

  “那怎么行?”严锐之立刻皱起眉。

 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,但他比贺年大,自然也要更得体成熟,他既然有了决心,就一定会提前准备。

  “不过我现在有点饿。”贺年见说不动,立刻开始扮起可怜来。

  严锐之这才松动了一点,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:“……那先过去吧,下次再说。”

  见危机暂时解除,贺年才终于松一口气。

  晚上两人回家的时候严锐之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,贺年生怕再插科打诨就要去客房睡了,这才认真答题:“我爸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,我妈就喜欢自己摆弄花花草草,每天遛遛狗,没别的。”

  后面严锐之又追问了别的细节,等终于找不到别的要了解,才堪堪放过他。

  可惜贺年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,他裹着被子翻了好几个身,才期期艾艾地叫:“严总。”

  严锐之应了一声。

  贺年道:“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?”

  大概是今天都很美好,严锐之心情不错:“怎么了。”

  “无论怎么样我都爱你的。”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,难得语气不自信,“我之前说过,我家里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……到时候您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?”

  贺年鲜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,严锐之有一瞬的错愕,只当他还在纠结一些不愿启齿的事。

  “好。”他没多想,还是应下来。

  这句话终于让贺年好受了些,没在被子里继续翻了,安静下来重新抱住他。

  严锐之触到这一片温暖,缓缓闭上眼。

  他的确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。

  这个周末是他这些年来过得最好的一个,不再有所隐瞒。

  他没告诉对方,在下午那个短暂的梦境里,他梦见贺年毕业了,穿着学士服站在那棵树下,手里捧着一束花对着他笑。

  梦境里对方的嘴唇一张一合,对他说。

  严锐之,我多么爱你。

 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以后,但贺年聪明认真,做什么都能起来得很快。

  如果他毕业要深造,那自己也完全可以改动一些工作重心来陪他一起。

  可能还会遇到不顺的事,但没关系,一定都不会是大事。

  至于他说的家庭原因……

  严锐之觉得这更不是什么问题了。

  没什么不能面对,更没什么不能接受。

  在沉入睡眠前,他这么想着。

  后面几天贺年又陆陆续续搬了些东西过来,不过都不多,都是些书和生活用品,连衣服也没几件。

  他那间屋子彻底退掉了,偶尔会因为学校的事情住宿舍,其余时间都跟严锐之腻在一起。

  这天工作提前完成,他干脆明目张胆地把东西收拾完,然后站到严锐之面前:“严总。”

  严锐之抬起头来看他一眼,表情没什么变化:“嗯?”

  “我今天工作做完了,申请提前一个小时下班。”贺年大言不惭,“甚至提前完成了明天的。”

  严锐之摆出一副资本家的嘴脸:“上班不止是为公司工作,更是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。”

  他脸一板:“是你的福报。”

  “您昨天早会上还说效率比强制考勤重要。”贺年笑吟吟地继续说,“而且我今天早下班有正事。”

  严锐之眉峰一动:“嗯?”

  “我明天学校有点事,晚上还要跟同学们聚餐,”贺年站在他的办公桌前,略弯着腰,眼睛亮晶晶的,“所以今天想回去给老婆做个晚饭,多陪陪他。”

  严锐之蓦地眼神一滞,然后抬头冷冷瞪他一眼:“陪谁?”

  贺年两手比着裤缝立刻站直了,目不斜视道:“陪我的老板。”

  他这副装模作样的表情让人看得有趣,严锐之没能维持住脸色,最后还是轻轻笑了一下。

  见说的话有用,贺年这才不装了,朝着他开口:“我刚刚说的是真的,我先回去,等会儿你开车回来,到家饭就好了。”

  “我都想好了,今晚做的你肯定喜欢,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还可以在家里看现在很火的那部科幻电影……”

  “行了,快去吧。”严锐之音色放软了一些,轻声道。

  “那我在家等你!”贺年看着他略一倾身,说道。

  两人之间隔了张办公桌,但贺年非要就着这样的姿势过来贴他,严锐之一边心说这人怎么这么麻烦……

  一边看似眼神不耐地由着他弯腰亲了一下自己。

  “啊,办公室恋情好快乐。”贺年这次终于直起身子,一脸得逞后的眉飞色舞。

  直到他光速离开办公室,严锐之还停留在他的最后一句话里。

  企业文化里没有不让谈办公室恋爱这一项,但是吧……他轻轻皱了皱眉,自己牵头是不是也不太好?

  可是他也没打算一直瞒着,只是这总归是一件大事,他多少还是有些没把握的紧张。

  没等他想出个结果,门把转动,郝帅已经走了进来。

  他看了一眼隔间空着的工位:“小贺今天走得还挺早。”

  “说是有事,要提前回家一个小时,我让他走了。”

  郝帅“喔”了一声,没多问,干脆直接进入正题:“明天你有空的吧?”

  他一开口严锐之就知道又有事要求,谨慎地问:“你先说什么事。”

  郝帅从手机上调出一个动态邀请函:“别人发给我家的,我妈说让我去随便看看,一起?”

  他家境殷实且颇有渊源,时不时就会收到这样的邀请。

  严锐之原本没当回事,淡淡地说:“麻烦。”

  “私密性很强的,算是个私人慈善拍卖会,我妈明天没空,我其实有点兴趣,你要不就在一边帮我参谋参谋?”郝帅一边说着,一边给他发了一个链接,“主要是我妈不去,我也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她选件礼物……”

  听到这里,严锐之表情微动。

  过了一会儿,他打开郝帅发过来的资料:“是明天么?”

  “对,明晚,你要是实在没兴趣就算了,我也就这么一说——”

  “行。”

  郝帅话都没说完,诧异地一抬头,没想到今天这人这么好说话:“啊?”

  “我说,行。”严锐之脸上表情没有变化,十分自然,“我陪你去。”

  他心里想法其实很简单,贺年父母的礼物还没着落,万一去了能挑到入眼的,也算自己一片心意。

  他知道要是告诉了贺年,说不定对方会吓一跳然后努力阻止自己。

  但严锐之难免想做得更好一些,因此这个想法一旦蹦出来就没法再压回去。

  巧的是贺年明晚正好学校有事,要是挑到喜欢的,回去再告诉他也不迟。

  他沉吟片刻,抬起头:“你把拍品信息发我一份。”

  第二天晚上,严锐之跟着郝帅一起到了现场。

  进了会场签到以后,郝帅还凑过来跟他八卦:“据说这场是风锦的场地,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那边的人来。”

  严锐之不大关心这个,随意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单排扣tuxedo,真丝披肩领,搭配白色小领结,头发处理得很好,露出饱满漂亮的额头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浅淡的优雅。

  郝帅忍不住又看了一眼:“我觉得,你最近好像心情很好?”

  严锐之脚步不停,只是放低了一点声音,能勉强把那点哑遮住:“还好。”

  昨晚两人都有点没节制,大概因为今天的行程瞒了贺年,干脆任对方为所欲为了很久。

  结果就是今天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。

  年轻人脸皮厚,床下多殷勤床上就有多要命,严锐之藏了一点隐秘的愧疚,最后别说腰,膝盖都软得动不了,只能发出一点断断续续的呢喃,红着眼睛瞪他。

  严锐之面无表情,心想算了,这次是自己有没说的话在先,偶尔放纵一回也不是不能原谅。

  穿过明亮恢弘的大厅,做完前置准备,两人在礼仪的带领下一起进到会场。

  大部分人已经到了场,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,是个低调安静的角落,而二楼则有一个掩着门的包厢,据说是仅此一处的间。

  郝帅有些好奇地看了一会儿:“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。难不成真的是贺睿阳?”

  严锐之没搭理,把号牌放到桌上,喝了一杯水,静静地等待开场。

  起初几件都是些热场的拍品,有名家字画和珍贵钟表,以及耀眼夺目的艺术品和各种珠宝。

  郝帅一开始还有点兴致举过一两次牌,后面就犯起懒来,默默看着别人竞拍。

  即将接近中场休息时,主持人开始介绍:“接下来请上我们下一件拍品……”

  大屏幕亮起,躺在丝绒盒子中的,是枚精致漂亮的钻石胸针。

  “这枚胸针名字叫做‘escape’,经历种种故事漂洋过海而来,原收藏者因为芬兰作家阿托·帕林西纳《遇见野兔的那一年》而更名,造型大气又精美,中间是净度fl级别与d成色的异形主钻,其余的镶嵌……”

  郝帅本来还在昏昏欲睡,看见了新上来的拍品也精神了一些,倾身看着上面的细节。

  “起拍价一百万,有兴趣的买家可以举出手牌示意加价……”

  他没多大兴趣,又怕严锐之觉得无聊,正想着要不要等中场休息结束后让他先走,结果刚一侧头,就看见原本一直只是安静参观的人忽然举起了手中的号牌。

  郝帅吓了一跳,小声惊讶:“你怎么……”

  你以前不是对这类都毫无兴趣么?

  “突然喜欢。”

  严锐之放下手,说得云淡风轻,但丝毫没有“临时看中”的意思。

  “a89号一百万。”主持人尽职尽责地报价。

  郝帅张着嘴看着身旁的人,甚至不知道插什么话。

  会场内也有稀稀落落的人加了几次价,但严锐之举牌一直很坚定,仿佛势在必得。

  翻了两倍后其他的竞买人明显开始犹豫起来,加价数额低了些,退出竞拍的也多了几位。

  正当郝帅觉得很快就会有工作人员过来签单的时候,突然看见主持人朝二楼那边看了一眼,然后开口道:“b1号三百五十万。”

  包厢里的人从开场到现在也没竞争过任何拍品,现在忽然插手进来,还直接五十万起加,看来也是看中了这一样东西。

  严锐之眼神无波,表情也看不出喜怒,但很显然没被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竞争者吓退,举手继续加价。

  原本的五万一加变成了十万一加,到了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,在偌大的会场里互相较劲。

  “a89五百。”

  “b1五百五十。”

  “a89六百。”

  “b1六百五十。”

  一般这种时候最忌赌气,但两人丝毫没有一方弃拍的意思,一人报完价另一人立刻跟上,整个大厅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。

  郝帅大气都不敢出,看着身旁眸色渐渐冰冷的人,知道他今天一定不会放弃。

  可谁又知道包厢里的那位是什么想法?

  郝帅有点头疼,即使他明白严锐之不会冲动行事,但看着这副情景,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。

  “a89八百。”

  “b1九百。”

  郝帅胆战心惊,果然看见身旁的人重新举起号牌。

  简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。

  正当大家还在惊叹时,因为预先设置的规定,主持人得体地做了一个手势:“两位竞买人的出价均有效且保留,为保证流程秩序,现在会暂时进入半小时的中场休息,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一些茶点,可去隔壁的大厅自取,届时各位竞买人可返回会场,我们继续刚才的拍卖。”

  随着这一句话,会场的众人都松弛了些。

  严锐之却还坐在原地没动,郝帅于是也陪着他,试探着说:“你看明明你是最先起拍的,里面包厢那位却突然要来和你争,真是……我都开始好奇到底什么想法了。”

  他还是一言不发,郝帅只得继续:“你别担心,说不定等休息结束那人想通了,就放弃出价了。”

  严锐之却还是不说话,只盯着会场的大屏幕看。

  郝帅不知道怎么劝,他虽然不明白严锐之为什么会突然对这样的东西有兴趣,但从刚才也看出来了,他是不可能放弃的。

  他叹口气,刚想站起来去给他拿点东西,就看见一名衣着考究的年轻男人朝他们走来。

  只见对方先是确认了一下号牌,然后彬彬有礼地问:“您好,请问您是a区89号的竞买人吗?”

  对方自我介绍道:“我是二楼包厢的,是这样,针对接下来的那一款胸针……”

  严锐之冷淡地垂眸看他。

  对方像是没接触到这样的眼神,继续道:“我知道您的想法,楼上的那一位竞买人想邀您一叙,没有要您退出的意思。”

  郝帅这人向来帮亲不帮理,自然想让严锐之拿到,尽管语气礼貌,却满是拒绝:“不必了。”

  “您误会了,我们的意思只是,大家能看上同一款一定是有些缘分,只是想邀请您聊聊,说不定能交个朋友。”

  这话虽然客气,但多少听上去有些怪,不过还没等郝帅再说话,对方又异常真诚地说:“如果您要是不想上二楼,我们下来找您就好。”

  郝帅刚要拒绝,就听一旁的严锐之顿了顿:“好。”

  他其实对这些理由都没兴趣,也不打算跟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买下来,只是一直拒绝反而被人注视,倒不如真的听听对方到底在卖弄什么。

  郝帅见他同意了也不好说什么:“行,那我跟你一起。”

  “两位先生请。”

  楼梯铺了地毯,吸收了三人的脚步声,郝帅的话就显得更清晰:“你们都是全场唯一一个有包厢的了,偏偏别的都不喜欢?”

  “竞拍的是他,我也只是个传话的。”对方说道。

  “那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,能介绍一下身份么?”

  上了楼,三人一前一后往低调安静的包厢走,郝帅还是没忍住,问了一句。

  对方怔了怔,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,笑了笑:“您今天所在的这场拍卖会……”

  不需要多说,基本上就证实了里面人的身份。

  没想到随口一说竟成事实,郝帅也没想到自己猜得这么准,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是风锦的贺总?”

  对方走在前面领路,闻言温和道:“贺总今天没能过来,是贺总的公子在。”

  “哦……”郝帅声音顿了顿。

  严锐之也有些微妙。

  平心而论,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独子,但从之前发生的事来看,对方的所做基本都是对自己有利的,比如解约和上次的晚宴,甚至于周鸿声都没能闹起来,完全被压了下去。

  他眉目微垂,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
  那人领他们到了门口,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
  不过包厢里好像有人在说话,已经透过木门传了出来。

  郝帅没什么反应,但严锐之眸光一凝,竟然觉得……有些耳熟。

  “你怎么突然就想买那个东西,还请人上来下半场不是有个更好的胸针么,还是个古董,不比你这个兔子好看?”

  他极快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,似乎是……贺年曾经去做过家教的雇主。

  听上去应该是这位太子的朋友。

  严锐之难免有片刻的走神,当时的贺年还要因为几百块的代课费吃力讨好,而家境优渥的人就可以坐在包厢里一掷千金。

  也不知道贺年现在在做什么,他敛眉想。

  房间里刚才那个声音有些耳熟的止住了,但很快,有一个更耳熟的声音传来——

  “你别劝了,我是肯定要买这个的。”

  与此同时,包厢的门被恭敬地打开来。

  一个年轻的身影背对着他,一身笔挺优雅的白色西装,脊背挺直,在水晶灯下显得英俊而夺目。

  严锐之有一瞬的失焦。

 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背脊,他记得他西装下的模样,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抚摸过那一片濡湿的肌肉线条,或者因为难耐在上面留下一点暧昧的抓痕。

  甚至在一秒前,自己都还在想,他在做些什么。

  领他们进来的人没发觉,礼貌地介绍:“先生,这位就是贺总唯一的公子了。”

  里面的人也循声转过身来:“你好,我——”

  话没说完,空气瞬间变成了死一样的寂静。

  严锐之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。

  他只觉得喉咙被堵住,每一个字都在发涩,用尽全力才堪堪提一侧嘴角,冷冰冰地笑了。

  “贺……公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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